当人们去拉斯维加斯玩的时候,可能很难不注意到这么一家店:
奇彭代尔(Chippendales),一家满是裸男和腹肌的俱乐部。
在这里,你能看到一群肌肉发达的帅哥突然怒吼一声,把自己的上衣撕开……
大部分国人听说“奇彭代尔”这个名字,可能还是前几年它和肯德基联名做的母亲节广告,上校爷爷突然化身肌肉裸男跳舞。
但其实,它的历史很早。
奇彭代尔成立于1979年,是全球第一家面向女性顾客的全男性脱衣舞俱乐部。对现在的人们来说,这种刺激的表演不算特别稀奇,但在上世纪,脱衣舞男的出现绝对是个创新,满足了全美女性的性幻想。
有趣的是,奇彭代尔的背后故事不仅仅只有性和钞票,它还包含了一系列的纵火、谋杀和自杀……奇彭代尔的创始人名叫史蒂夫·巴纳吉(Steve Banerjee),一个从印度孟买移居到美国的商人,他来这里追逐自己的“美国梦”。
从面相上看,巴纳吉和脱衣舞男毫无关系,他也不好这一口。最开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加油站老板。
靠着经营两家加油站,巴纳吉赚了一些钱,为了扩大收入,他又买下一家西洋双陆棋俱乐部,结果亏得很惨。
生意失败后,巴纳吉没有退回加油站生意,反而更加异想天开。
他觉得,自己或许能开家夜总会。
(90年代,奇彭代尔夜总会所在的洛杉矶大街)
那是70年代,美国正经历一场浩浩荡荡的性革命,色情电影每月上映,夜总会也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对人们来说,消费色情不再难以启齿,而是一种时尚。
1975年,巴纳吉买下洛杉矶一家经营不善的酒吧,把它改造成“命运二号”夜总会(Destiny II)。
这里以女子泥地摔跤为卖点吸引顾客,当然,客人们真正来看的,是衣着清凉的美女扭动身姿。
(巴纳吉在报纸上打的广告)
不过,出乎巴纳吉意料的是,美女虽受欢迎,但他的夜总会并不太火爆。
这其实不奇怪,因为洛杉矶的夜总会太多了,以女性为噱头的店竞争压力极大,已经变成了红海。这可让巴纳吉急坏了,之后三年,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包括让美女们玩魔术、跳异国舞蹈,但都没有成功。
帐上的钱一天天少下去,到1979年,他快撑不下去了。
好在,他遇到自称“犹太皮条客”的加拿大商人,保罗·斯奈德(Paul Snider)。
(斯奈德和他的妻子多萝西)
斯奈德是个好莱坞混子,靠在各地寻觅美人推荐给好莱坞赚钱,有时也确实做一些皮条生意。
对色情行业,斯奈德是很敏锐的。他告诉巴纳吉,想要赚钱,那就要创新,要做细分市场。
所以,别管什么女子摔跤了,开一家男脱衣舞夜总会,专做女性市场吧!
在此之前,美国其实是有脱衣舞男俱乐部的,但那是给男同性恋看的,女性顾客想看也进不去。
可广大直女也想看裸男啊,为什么不做一家为她们服务的夜总会呢?
巴纳吉一听,有道理啊,男人想看女人,那么女人也肯定想看男人。
他马上给夜总会换了种风格,增添了很多粉红调调,然后把夜总会取名叫“奇彭代尔”。
这是以18世纪英国着名的家具设计师奇彭代尔爵士命名的,没什么特殊含义,巴纳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很有品位,讨女客们喜欢。
奇彭代尔的广告发出去后,立刻引发了洛杉矶女人们的轰动:
只能让女客进的脱衣舞男夜总会,老天,姐姐我这辈子都没听说过!很快,奇彭代尔的门外排起长队,女医生、女律师、女白领,洛杉矶中上阶层的女性都赶过来,想要尝尝鲜。
在这里,除了常规的脱衣表演外,还有唱歌、热舞和喜剧表演,当然,女人们最想看的还是脱衣。奇彭代尔是没有规矩的,巴纳吉唯一给的规定是,“不能触碰”,其他的要求她们随便提。
脱衣舞男们为了讨客人欢心,也会尽力满足她们的需求。
(不过,为了吸引顾客,他们有时也让女人们摸肌肉)每一个脱衣舞男走出来,都能听到夜总会里几百个女性发出齐声尖叫,高喊口号“take if off”(“脱光”),景象蔚为壮观。
为了让奇彭代尔更刺激,斯奈德的妻子多萝西·斯特拉腾(Dorothy Stratten)想出很多好点子,包括给脱衣舞男设计只有领口和袖口的制服,每过一段时间就让脱衣舞男玩变装,牛仔、超人、建筑工人、警察、空军,什么样的幻想都有。奇彭代尔实在太受欢迎了,舞男的数量不够,巴纳吉和斯奈德只好去健身房和海滩寻找。他们很清楚,好身材是第一位。
在80年代,奇彭代尔每年能卖出100万本裸男日历。
巴纳吉也开始在不同城市开分店,让舞团巡回演出,鼎盛时期他一年进账800万美元。
奇彭代尔成为美国行业的头部招牌,而他,是男脱衣舞团之王。但天有不测风云,在奇彭代尔蓬勃发展的时候,合伙人斯奈德和多萝西死了。是前者枪杀了后者。
多萝西是斯奈德的妻子,曾是个雪糕店服务生,是他一手从加拿大挖掘出的。
他说服她拍裸照去好莱坞发展,她也顺利成为花花公子的兔女郎,得到杂志老板的赏识。
但两人的感情在去美国后渐渐变冷,很快就分居,之后多萝西和一名导演谈起恋爱,他安排她在奥黛丽·赫本主演的电影中饰演一个角色。在知道多萝西要和自己离婚后,斯奈德感到难以忍受,打电话让她去他家里好好谈谈。多萝西一进去后,斯奈德就强奸并谋杀了她,之后开枪自杀。
对斯奈德的所作所为,巴纳吉是吃惊的,不知道他怎么会发这种疯。
不过,两人的死亡没有影响到奇彭代尔的生意,好莱坞根据这起事件拍了部电影,反而还增加了它的知名度。
在斯奈德死后,巴纳吉聘请着名制作人、艾美奖得主尼克·德诺亚(Nick De Noia)来安排巡回演出,以及编排现场舞蹈。
德诺亚是专业的,他设计的脱衣舞不庸俗,有情节有感情,推动脱衣舞进入美国台面上的流行文化圈。
(德诺亚教舞男们跳舞)
靠着他的舞蹈,巴纳吉也顺利在纽约、达拉斯和丹佛开分店。女人们过生日,或者要办单身派对,都会选择在奇彭代尔过。
但奇彭代尔的收入增长不是无止尽的,随着女性市场被逐步发掘,越来越多人开起脱衣舞男俱乐部,竞争变得激烈。
巴纳吉很不满竞争对手的“抄袭”,为了报复他们,他决定,雇人纵火。
怎么说呢,巴纳吉和斯奈德都很疯,只是他俩疯的方向不一样……
(巴纳吉和德诺亚的妻子合影)
1978年,他雇佣了两个便利店里的年轻人去穆迪夜总会(Moody's)纵火,所幸无人伤亡。
1984年,他又让手下烧掉另一家夜总会“珍珠港”。两起案子都没让他被抓到。这让他变得更加胆大妄为,到1987年,他决定把编舞的德诺亚杀了。
(德诺亚和妻子合影)
德诺亚是奇彭代尔的大功臣,但巴纳吉非常不满媒体把聚焦点放到他身上,好像成就这一切都不是自己,而是他。
巴纳吉也不满德诺亚从巡演中赚到那么多钱,觉得钱给得太多了。既然舞男们都会跳了,那要他个编舞的何用?
不如就,杀了吧。
巴纳吉雇佣了一名杀手,在曼哈顿奇彭代尔的办公楼里将德诺亚一枪射死。
为了掩盖罪行,他还计划把元老级合伙人布鲁斯·纳欣(Bruce Nahin)和另外两名员工杀了。
这一次,巴纳吉没那么好运。
纽约警察局很快发现杀手和巴纳吉之间有联系,以谋杀、纵火和敲诈勒索的罪名逮捕了他。
巴纳吉否认了敲诈勒索,但承认了另外两个,在1994年,他被判处26年监禁。
从大老板变成阶下囚,巴纳吉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入狱后不久,他把床单拧成绳,上吊自杀。
在巴纳吉死后,奇彭代尔夜总会很快就关闭了,直到2000年,新的老板买下了这个品牌,用1000万美金在拉斯维加斯给它打造了一个奢华剧场,再次为女顾客们服务。
这几年,常常有媒体讨论奇彭代尔是否推动了女权主义发展,巴纳吉是否抱着平权的念头开脱衣舞男团。
认识他的前员工说,他从头到尾只是为了钱,能赚钱就好,取悦谁他无所谓。研究脱衣舞男的历史学家娜塔丽娅·佩特兹拉(Natalia Petrzela)也说,整个创作团队都是为了钱。
“奇彭代尔现在所推销的女性赋权本质上只是做了男女互换。它嚷嚷着,‘现在你可以冲裸男大喊大叫了,现在你可以往他们的丁字裤里塞钞票了’。这有点令人兴奋,但仍然很空洞。”咳,果然还是本质生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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