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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丰是属于大家的。
曼哈顿华埠中心的这座红金两色的宽敞酒楼,是几代亚裔家庭举办婚礼、生日和毕业酒宴的地方。商界领袖在这里开工作午餐会。移民们来到这里会想起故国的食物和生活。游客们也在这里了解到中国点心现点现取的点餐传统。
曼哈顿华埠最大的餐厅金丰吸引了众多家庭庆祝活动,从生日派对到婚宴。 ANDREW SENG FOR THE NEW YORK TIMES
2019年,约兰达·张(Yolanda Zhang,音)来到纽约不久,也找到了这里。“金丰是首选的地标,”现年24岁、在中国长大的社区组织者约兰达说。“它已经存在很久了,是华埠社会结构的中心。”
热闹的人群、共享的餐桌和菜肴以及公共精神,让金丰如此特别。然而,正是同样的东西,让它更容易受到一种以亲密人际接触为传播方式的病毒影响。由于对新冠病毒的恐惧和社交距离限制,每周接待一万名顾客的酒楼已经空无一人。开业28年后,在一个周日,它永久关闭了。
在疫情暴发之前,金丰800座的宴会厅里挤满了食客,享用着热气腾腾的叉烧包、排骨和虾饺。 JAMES ESTRIN/THE NEW YORK TIMES
金丰的关闭令人痛心,即使在这座城市里,成千上万的餐馆、酒吧和夜总会在疫情期间永久关闭、超过14万个工作岗位已经流失。
“空荡荡的金丰好像在华埠中间留下了一个陨石坑,”行业组织纽约酒店联盟(New York City Hospitality Alliance)的执行董事安德鲁·里吉(Andrew Rigie)说。
这也凸显了美国最着名的移民社区之一的经济困境。华埠有3000多个商家,其中包括约300家餐馆、咖啡馆和面包房。受疫情打击的时间和程度几乎超过纽约其他任何地方。
成千上万的上班族、旅游者和参观者每天涌入华埠狭窄的街道,挤满了午餐桌和纪念品商店。但在3月1日纽约第一个例确诊之前的几周,随着有关中国暴发病毒疫情的惊人报道大量涌现,人流在2020年初已经消失了。
“我们是第一个遭殃的——一千份订位取消了,甚至亚裔也不再来了,”华埠商业改善区/共同发展机构(Chinatown Business Improvement District/Partnership)的执行董事陈作舟(Wellington Z. Chen)说。“突然间,你来到了悬崖边,你的客流量掉下了悬崖。”
据华埠一位商业领袖透露,至少有17家餐馆和139家底商已经永久关闭。 ANDREW SENG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陈作舟说,至少17家华埠餐馆和139家底商在疫情期间已经永久关闭。一些街道两旁满是关闭的店面,挂着“出租”的牌子。
永安和(Wing on Wo & Co.)是一家出售瓷碗和花瓶的家族经营店,有超过一个世纪的历史,由于业务下降了40%,该店暂时关闭,转向网上销售。“很多人喜欢我们的店,来我们的店,是因为走进我们的实体店面能触摸和感受到瓷器,”店铺30岁的主人林美虹(Mei Lum)说,这能让他们“感觉到与家的联系”以及“一种旧华埠的感觉”。
虽然客流已开始逐渐回升,但许多商业和社区领导人担心,大量在家工作者可能不会再回来,一些旅游者和参观者将继续避开华埠,因为疫情在全国各地煽动了针对亚裔美国人的种族主义、仇外心理和暴力。
“我们要多管齐下、多阶段地进行复苏,”陈作舟说。
《纽约时报》的数据库显示,华埠的新冠病毒确诊病例率实际上低于纽约市的平均水平。
金丰不仅是华埠最大的餐馆,也是让移民工人过上更好生活的立足点,他们往往在厨房和餐厅里默默劳作。它是华埠唯一一家、也是纽约为数不多的几家有工会的餐馆之一,经过工人们十多年的努力,才争取到更好的工资和工作条件。
“我失去了生计,”59岁的李振谭(音)说,他做了24年的点心。“没有金丰,我们去哪里工作?我老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雇我。”
梁晨(左)和李震谭是金丰的两名失业工人。“我们要到哪里去工作?”李震谭说。 ANDREW SENG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金丰的工人、工会领袖和社区团体抗议餐厅关闭以及100多个工作岗位的丧失。近年来,这个地区的租金不断上涨,开发了高档楼盘。
“我认为这是华埠流离失所的最新例子,”29岁的社区组织者宁子顺(音)说,他正在帮助金丰的工人。“很多企业都倒闭了。几乎所有人都付不起租金。”
金丰的老板蓝兆文表示,他们的收入在疫情期间暴跌了85%,因此无力继续经营酒楼。“我们就是入不敷出,谁知道这个行业什么时候才能反弹?”他说。“我们有一半的业务是宴会、派对和婚礼,这部分的收入成了一个大大的零。”
目前还不清楚金丰是否会在其他地方重新开业。它将继续提供外卖服务,并经营一个小型的人行道露台。这个露台是用GoFundMe活动筹集的5000美元捐款建造的。它在上西区还有另一处店面。
“我们想继续传承遗产,但我们也想充分利用它,”蓝兆文说。“从现实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它不得不成为更小的东西,并且缩小规模。但这是否能够带来并且创造金丰的精髓呢?”
诸立山的家族是金丰的房东,他说,他们尽了一切可能帮助这家餐馆,包括28年来不涨房租,以及疫情开始以来未收房租。“我们是这个社区的成员,认识金丰的工人已经几十年了,”他说。“没有人比我们更努力地把金丰留在这里。”
但最终,诸立山说,“离开这个空间是金丰业主的决定,他们很清楚,这个独特的大空间对他们的业务来说是不可持续的。”
金丰的意思是黄金和丰收,是华埠曾经盛极一时的大点心店中的一家,它们都有着吉祥的名字,像银宫、金桥、喜万年和彩福楼,但现在大多已消失。热心的食客们曾从城市各个角落赶来,品尝热气腾腾、物美价廉的叉烧包、排骨和虾饺。
“空荡荡的金丰好像在华埠中间留下了一个陨石坑,”行业组织纽约酒店联盟的执行董事安德鲁·里吉说。 ANDREW SENG FOR THE NEW YORK TIMES
1978年,金丰在伊丽莎白街开了一家小店,当时正值纽约最不景气的时期,金融危机和猖獗的犯罪重创了这座城市。蓝兆文的祖父是从香港移民过来的水管工,最终成为这家餐厅的大股东。
1993年,金丰搬到几扇门之外一个拥有800个座位的酒楼。在那里,一条长长的自动扶梯通向一个装饰华丽的餐厅,餐厅里有枝形吊灯和表演舞台。服务员推着茶点车经过几张经常是陌生人拼桌的大圆桌。
现年28岁的会计师珍妮·吴(Jenny Wu,音)是吃着金丰的点心长大的,她计划明年在那儿办婚宴。“这里是家人聚在一起庆祝他们的快乐时光和节日的地方,”她说。“每当想到金丰,我都会想到新年、婚礼、家庭聚会。”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里是结识新朋友或与旧朋友重聚的地方。2010年,当纽约精英学校布朗克斯高等科学学校(Bronx High School of Science)的同学在金丰举行他们的30年同学聚会时,丽莎·达格利安(Lisa Daglian)和菲尔·凯法拉斯(Fil Kefalas)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们吃着面条和包点,吃出了感情,四年后结婚。
“这是一个纽约地标的终结,”现年58岁的公交倡导者达格利安说。“这是你以为会一直存在的地方之一。”
当大流行席卷整个城市时,金丰将酒楼关闭了六个月,当时禁止室内用餐,后来重新开放了25%的位置。桌子之间距离很远并用木板分隔。茶倒在纸杯中。点心车被端到桌上的整齐打包的塑料盒所代替。
但这还不够。
金丰餐厅的领班约翰·陈是因宴会厅关闭而失业的约100名员工之一。 ANDREW SENG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随着金丰关门的消息传开,大量客人光顾,无论是熟客还是只去过几次的客人。
“它属于我们所有人,”28岁的研究生萨隆尼·巴曼(Salonee Bhaman)说。“因此,它被带走让人感觉真的很不公平——这并不是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喝早茶,而是当我们都身处其中时,它创造的东西大于它的各部分之和。”
酒楼开放的最后一天,顾客队伍排到了街上。在人行道上立起了一张支持金丰员工的桌子,路人被问为什么金丰对他们很重要,将其写在明信片上并寄给房东:“请拯救我们最喜欢的餐厅。”“那是我过的最棒的生日。”“这对我的家庭认同很重要。”
在餐厅里面,金丰再次熙熙攘攘。现年52岁的领班陈亮(Liang Chen,音)正在收拾桌子并像欢迎老朋友一样欢迎他的常客光临。许多人留下了丰厚的小费。
“我们非常感动,”他说。“这证明了我们的辛勤工作和金丰在他们生活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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