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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 – “痛苦还在”:武汉封城一周年,来自亲历者的声音(组图) | 澳洲唐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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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幸存者、必要行业工作者和专家。他们仍然在试图理解新冠病毒对身体和情感的影响。以下由各行各业的人为我们展示大流行最初几个月的情况,以及中国的复苏意味着什么。


在武汉举行的一个展览,纪念这座城市与新冠病毒的斗争。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一年前,中国城市武汉因新冠病毒而封城——这是世界上第一个,也是最严苛的一次封锁,一年后,我们向六个人询问了他们的经历,其中一些人在疫情暴发时曾经接受过我们的采访。

为了表述的清晰与简洁,访谈经过了编辑和缩减。

骑手

 

33岁的张赛是武汉的送餐骑手,是常常遭到忽视的低薪农民工大军中的一员,尽管害怕感染,他们仍然在封城期间为城市运送食物和物资。

8月的一天,我们的经理提醒我们,无论情况有多大改善,骑手都必须戴口罩。就我个人而言,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有了阴影,我一直都戴口罩。我可能是公司里唯一一个仍然在口袋里放着消毒洗手液,并经常使用的骑手。

我一直以为我不怕死。但是在疫情期间发现,我很怕死。我想念我的妻子,我五岁的双胞胎儿子,我父亲,非常想念他们。我想,如果我活下来,我会怎么做?

所以,当封城解除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家。我在家住了两个月。在过去,我会住两三天,也许一周,然后再赶回来。我赚不到很多钱,总想多赚点。但现在,我的想法变了。钱赚再多,又有什么用?

我从来没想过,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所有人学会了说谢谢。太震惊了。难道不是只有专家、学者和名人之类的人才能得到尊重吗?骑手怎么也能得到?这让我特别高兴。

现在,情况又变得和去年一样了。这就是人性。

科学家


KEITH BRADSHER/THE NEW YORK TIMES

病毒学家张永振在去年1月11日不顾中国政府的命令,发布了完整的新冠病毒基因序列后,受到了来自官方的巨大压力。北京有关抗击病毒的官方叙事里他的名字被抹去,这与政府钦定的医生钟南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后者因指出许多专家已经发现的病毒可以人传人的结论而受到赞誉。

当时,关于病毒我有四个发现。第一,它就像SARS。第二,它是一种新型冠状病毒。最重要的是,病毒是通过呼吸道传播的。我还认为它比流感病毒有更强的传染力。即使在那会儿,我就认为它肯定会人传人。

如果更多的专家从一开始就同意我的观点,那么我们可能就不需要钟南山来说了。

无论是在美国还是中国,我们都需要培养一群批评家——领域里的真正科学家。中国真的需要。钟南山年龄大了。谁会是下一个敢说真话的人?你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气来说出真相。

从那时起,我在工作和项目的研究经费上就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我不后悔做的任何事。我相信我自己。我有这么多经验,多年来我的团队取得了许多发现,因此我们能够作出准确的判断。

我希望你能提一下这件事。我妻子于2019年10月13日去世。我们在1989年结婚,在一起生活了30年。如果说我对社会有什么贡献的话,那是因为妻子的支持。

撤离者

34岁的布莱尔·宗(Blair Zong)是从武汉撤离的数百名美国人之一,她于2月发表了照片日记,记录了她在加州军事基地的隔离情况。她目前生活在得州奥斯汀,从事活动策划和保姆工作。

武汉封城后,我紧张又焦虑。我听到有人死去的传言,事情真的很可怕。有人发给我一份报告,上面说美国正在撤侨,于是我给领事馆打了电话。我决定离开,跟妈妈及祖父母告了别。

隔离结束的那天,在圣迭戈机场,我身后排着一位女士,她不停地咳嗽。我记得当时在想,这可不妙,但是我也觉得病毒不可能在这里传播地如此严重。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但是从3月开始,这里的人开始抢购厕纸,我又感到了恐慌。中国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所以我在那里的朋友都开始嘲笑我说:“你现在后悔回去吗?”我在武汉的一个大学同学给我寄来了护目镜和口罩。

我变得更加镇定,对生活更加谨慎。我信命。我正在努力变得更加环保。

母亲

武汉全力抗击新冠肺炎之际,29岁的赵茜(音)为新生女儿的治疗费尽心思,她的女儿患有危及生命的心脏病。

当时医院不收任何病人,包括我们的女儿。我们非常努力,用尽各种资源和关系,拼命努力才救了女儿的命。所有医生都去了前线。

不过,总的来说,国家的政策还是挺好的。我还记得所有超市都关门的时候,还有志愿者帮我买吃的。不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或者谣言,我觉得国家是非常强大的。武汉人现在很安全。这很让人放心。

中国人应该自豪。不管有多困难,就算别的国家控制不了疫情,只要人民团结起来,我们就能渡过难关。

咨询师

50岁的雷五明是武汉理工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他通过流行的通讯应用微信举办葬礼,给悲伤的家庭提供一种哀悼的方式。

那时候,我就像主持葬礼的牧师。我也是一个心理学家。我营造了一种氛围,让家人表达悲痛。一个是表达自己的悲痛,一个是珍惜回忆。

这拉近了家人之间的距离。他们回忆同样的事、同一个人,这能让他们更加亲密。他们抱团取暖。

这些家庭建一个聊天群,然后我加入进去。我先放一段葬礼音乐,然后做一段致辞。然后我点名,让他们一个个发言。他们可以发语音、打字,就算发表情包也可以。

这是一种社会支持,这样家人就会觉得,“我不孤单。我有家人和朋友支持我。”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报道属实,和西方国家相比,我们的死亡人数相当低。但在疫情期间,我们不这么想。我们觉得我们已经完蛋了。

儿子

刘沛恩的父亲去年1月死于新冠病毒,之后,他发誓要向当局施压,让他们为最初隐瞒疫情承担责任。

回想去年上半年,我很愤怒。当地官员威胁我。我离开武汉,他们还是不依不饶。他们骚扰我的亲戚。他们想让人觉得我有精神病。

但是到了下半年,我也有了变化。我一心学佛。信仰能让你了解人生的道理。我明白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心里平静多了。我不再愤怒,不再怨恨。但痛苦还在,我经常哭。

我经常祈祷。我尽量给寺庙和其他慈善机构捐钱,帮助武汉周围的穷人和老人。我用父亲的名字捐了10万多块钱(约合1.5万美元),帮他做功德。

我以前赚大钱的梦想都已经没有了。因为钱到底有什么用?钱买不回人命。

我以前觉得我能告政府,后来才知道我太无知了。不会有结果的。退一步说,众生都是有罪的,都会有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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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text-align: left”>现在我只关心身边的人,只想做我自己。我打算带我妈去三亚过春节。去年我爸感染之前,我们本来就打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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