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代中期,在一次与客户的定期会议上,克罗宁(Bob Cronin)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在中国做生意的挑战。
当时,澳中关系甜如蜜,对于想在中国大展拳脚的澳洲人来说,那是“天高任鸟飞”。
然而,这位资深新闻工作者在编辑《上海日报》(当时由澳洲亿万富翁媒体大亨Kerry Stokes部分拥有的中英文期刊)时,受到了残酷现实的考验。
“当时我们跟一家公司签订了广告合同,”曾任《西澳洲人报》总编的克罗宁说,“内容是他们每月向我们支付一笔钱,作为回报,他们有权出售《上海日报》的广告位。”
“比方说,他们每月付我们10万块,如果他们卖出了15万块的广告位,就净赚5万块…但如果只卖出8万块,就会损失2万块。”
“合同就是这么写的。”他说,“结果大约半年后,他们又来找我们谈判,说广告位不好卖,想改合同。”
尽管努力回绝这一要求,但克罗宁发现,试图按照原始条款执行合同显然是徒劳,他很快就对这些要求做出了让步。
“就在大家闹得很不愉快的时候,有个人跟我说:『你得明白,在中国,签合同才是谈判的开始。』”
中国梦是一种「危险心态」
虽然这只是澳洲商人在中国面临的挑战的一个缩影,但专家们说,这突出了与澳洲最大的贸易伙伴打交道时可能存在的陷阱。
亨特(Nick Hunter)是一名西澳商人,他帮助澳洲一些最大的农产品企业在中国立足,包括澳洲上市公司Elders和Nufarm,以及亿万富翁福瑞斯特(Andrew Forrest)名下的企业。
在过去3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北亚生活和工作。他说,他认为许多澳洲企业在追逐中国的“淘金热”时被贪婪和一种“鲁莽的无所谓心态”蒙蔽了。
亨特说:“我一直认为在中国发财的美梦是一种危险的心态。在我看来,与中国打交道的主权风险,一直是在中国做生意的最大问题。中国是一个水银泻地的市场,是一个有风险的市场。我们早该料到澳中关系会有起伏,但我感觉,很多出口商对与中国打交道的严峻、冷酷的政治现实视而不见。”
风险在贸易冲突中暴露无遗
去年中国对澳洲开展了一场所谓的经济胁迫运动,包括打击大麦、牛肉、葡萄酒、煤炭和龙虾行业。
一年过去了,贸易专家对中国政府策略的有效性表示怀疑,他们声称受影响的行业已经通过寻找新市场在很大程度上挽回了损失。
但反对党贸易事务发言人金(Madeleine King)说,无论如何,澳中之间的冲突给许多澳洲企业和家庭带来了真正的损失。
她以龙虾渔民为例,在中国暂停贸易的决定导致价格暴跌后,许多渔民面临破产。
就算目标行业及时把货物转移到了其他市场,但澳洲依赖中国市场的风险已经暴露无遗。
珀斯美亚中心研究主任威尔逊(Jeff Wilson)表示,如果澳中之间的铁矿石贸易被中断,其后果是毋庸置疑的。
但威尔逊说,中国政府“不碰澳洲的钢铁和天然气行业,符合其自身利益”,这意味着澳洲在可预见的未来将处于相对有利的地位。
威尔逊说“中国目前的制裁对象已经转向了非常小的产品——几千万澳元的水果什么的——这表明,所有的大型目标行业都已经受到了制裁。中国已经没有大的目标可以打击了。在与澳洲的贸易战中,中国已经耗尽了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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