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格拉纳达去塞维利亚的时候遇上了火车司机罢工,这段250公里的路程只好先搭乘大巴到途中一个小城,然后再转火车,辗转折腾了大半天。在无眠的旅途上,我喜欢看风景,不管是在长途大巴上还是在火车上,我都喜欢从窗口往外看,不想错过窗外的世界。在西班牙广袤的田野上,我能看到的唯一风景是橄榄树,漫山遍野的橄榄树。
全世界共有超过八亿棵橄榄树,其中绝大部分生长在地中海周边的国家,西班牙境内的橄榄树达三亿五千万棵,种植面积为四百七十万公顷,年产橄榄六千五百万吨,每年生产橄榄油约在一百七十万吨左右,几乎占世界橄榄油年产量的一半。如此一个橄榄种植大国,到处都能遇见橄榄树就不足为奇了。
橄榄树为常绿乔木,树身高一般不超过8米,枝干多节而繁密,叶子长约4-10厘米,宽约1-3厘米,呈瘦长尖椭圆形,对生状,其果实即橄榄为核果,一般长约1-2.5厘米,在果实由绿色变紫色期间可以采摘。橄榄除了用于压榨食用油之外,还可以供食用。历史学家们已经发现距今约六千年前人类食用橄榄植物的考古证据,并知道早在公元前三千年就有商业性质的橄榄种植,可见自古以来橄榄就是人类餐桌上的美味食用植物。
地中海的气候加上周边的土壤环境特别适合橄榄树的生长,终年温暖干燥和红色的硬质土地,令西班牙南部的安达卢西亚省到处盛产橄榄树。车窗外只见成排成列的橄榄树漫无边际地在蓝天艳阳下铺展开,一行行一列列十分整齐,无论是平原还是起伏平缓的山地,只要是能种东西的地方,都种满了橄榄树,路边还能看到很多规模不算大的橄榄油提炼和加工工厂。
在圣经中,提及橄榄树的地方多达二百处,其中广为人知的是创世纪诺亚方舟故事中的橄榄枝,大洪水退后,诺亚放鸽子到外面打探情况,鸽子回来时含着橄榄枝,代表灾难已过,大地恢复生机。此外,每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举办前,都要在希腊奥林匹克山上采集圣火,采集仪式上的女祭祀们,头上都戴着用橄榄枝编制的花环。橄榄枝和鸽子一直用来代表和平和生机。
我第一次知道橄榄树的存在,是听了台湾歌曲《橄榄树》,那时我还是一个学生,远离故乡孤身一人在他乡求学。“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这歌曲的开头两句就已经诉尽我的游子情,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见过橄榄树,还没有吃过橄榄油和橄榄。在遥远的异乡,嚼着馒头喝着玉米粥水土不服的时候,会自问一句:“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三毛写的歌词,离不开她的浪漫情怀, 她是“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我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和平缓中带点淡淡忧愁的旋律,“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我的故乡并没有橄榄树,但这首歌让我把橄榄树变成了乡情的依托、梦中的符号。
来到澳洲之后,看到超市里有各种的橄榄油和腌制橄榄,但刚来的时候觉得橄榄油太贵、而腌制的食品又太咸,故一直没有买这些东西,只是偶尔吃披萨的时候吃到橄榄,但不觉得特别好吃。和橄榄树的亲密接触,要算到大约七、八年前,后院的邻居种了一排橄榄树,也许和那家的女主人是希腊裔有关吧,不到两年,那些橄榄树早已高出后院的木栏栅许多,枝繁叶茂,橄榄枝纷纷伸到我院子这边来向我招手。看到其长势迅速,我也就起了种橄榄树的念头。正巧那年去了意大利,在意大利也看到了许多橄榄树,趁着那股对欧洲文化的喜爱之情还没消退,回家之后就对后院进行了整理,把老旧的和半死不活的树拔掉,平整土地,种上了十棵橄榄树,还有两排薰衣草,院子里很快便出现了一片清新的翠绿和迷人的紫色。
种下橄榄树后的头两年,那些树光是长叶子和长高,但很少结果,其中只有两棵橄榄树结出零零碎碎的几个小橄榄。再看看邻居家那边的橄榄树,一串串沉甸甸的果实把枝头都压弯了。后来经过一番施肥剪枝和加固枝干,有另外两棵树也开始结果了,让我们初尝丰收的小喜悦。但那时我们还不喜欢吃橄榄,因为从树上摘下来的橄榄很苦涩,不经过加工是不能直接吃的。
在西班牙,不管是在哪个城市、哪间餐馆,只要客人坐下来点了菜,侍应生就会送上一盘橄榄,有时候还加上一碗橄榄油和一些面包,这算是西班牙地道的小前菜,也是西班牙人每天不可或缺的食品。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随便吃两口,但没想到那些青青的带核新鲜橄榄如此清香爽脆,味道和口感完全与披萨饼上那些腌制加工过的橄榄不同,就像是新鲜水果和罐头水果的口感差异一样,还有那些金黄色的橄榄油,蘸着面包吃,纯净而不腻。因此在西班牙的两个多星期里,喜欢上了地中海饮食,橄榄成了我们每一餐都不可缺少的美食,嚼着嚼着总有口齿留香、回味无穷的感觉。
回到澳洲之后,放下行李就奔去后院看我们自己种的橄榄树,结果没让我们失望,十棵树里面有一半都结出了一串串小橄榄,果实虽说不太大,但这是我们种下这些树几年来最好的收成,眼看过几周就可以采摘了。
橄榄丰收后,上网一番寻找,查到了简单腌制橄榄的工序,于是开始干起来。先把摘下来的橄榄切开一道口子,然后清水泡浸,每天换水,两三周后橄榄就不涩了,这时便可以加盐和醋把橄榄腌起来。我们找来了大大小小的空玻璃瓶子,比如用完的咖啡瓶等,结果腌制了二十多瓶。想想在西班牙经历的地中海式饮食,那些无橄榄不欢的日子,现在坐在家里也可以吃到自家制的橄榄,每顿饭之前一小碟,那感觉就像回到地中海的阳光下,有宁静的海风拂面、有徐徐的清香沁入怀。
今年后院的橄榄树长势更加喜人。记得当年买回来的树苗,每棵高约一米,主干仅约手指头粗,如今每棵都长到三、四米多高,主干比手臂还粗,十棵树今年全结上了果子。刚花了几个周末把树枝加固,把太沉的枝头绑起来,因为有几个分枝已经被折断了,可能是最近雨多风骤,那些掉下来的枝干上长满了只一厘米长的未成熟橄榄。每次看着后院的橄榄树,我就想起西班牙橄榄乡之旅,还有三毛的歌词。曾经是梦中的橄榄树,如今长在后院枝叶茂盛、硕果累累,家在澳洲,吾乡不再是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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